在西藏,追尋信仰的路上

Miss Zeroing
2025年9月11日
我常常覺得,因為自己沒有信仰,所以才會渴望去尋找。這種渴望不是突如其來,而是像一顆慢慢滲入心底的種子,隨著年齡與困惑的增長,一點點生根。當我發現,生活裡許多人因為信仰而能安然面對痛苦,甚至帶著平和的笑容接受命運的不確定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缺少的,或許就是這份內心的寄託。
我出生在丘陵地區,家鄉的山並不高,卻在我的童年裡無限壯闊。直到有一天,我看著地圖上遙遠的青藏高原,心裡萌生了一種衝動:去那裡看看吧。去一個世界屋脊般的地方,去尋找一些不同於日常的東西,或許能得到答案。
四十八小時的火車
從上海到拉薩的火車,要走四十八小時。當我真正踏上這趟列車時,才明白「兩天一夜」的重量。車廂裡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背著大包的旅人,有回鄉的藏族同胞,也有像我一樣面帶期待卻又略帶迷惘的年輕人。
第一天的風景還算熟悉,平原、河流、村落,似乎和我走過的中國其他地方並無二致。但當列車逐漸駛入高原,空氣裡開始帶有乾冷的氣息,視野也被一望無際的雪山與荒涼取代。有人在車窗前驚嘆不已,有人靜靜閉目休息。而我卻不斷提醒自己:這是一條去尋找信仰的路,不僅是旅程,更是一場考驗。
夜裡的列車搖晃不已,我在狹小的鋪位上翻來覆去,卻意外地覺得心靈被拉扯到一種平靜狀態。當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進車廂,我第一次看見青藏高原的蒼茫,那一刻我明白「世界的第三極」並非虛名。
初遇高原
抵達拉薩的第一天,我迎來了高原反應。頭痛、胸口發悶,呼吸變得急促。身體的不適提醒我:我來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可也正因如此,我的感官被放大,每一口呼吸都帶來陌生卻真實的重量。
當地朋友告訴我,適應高原需要耐心,不要急著奔跑,也不要逞強。我照做,緩慢行走,讓自己一點點融入這片土地。
民謠吧裡的故事
我去了最喜歡的大冰的小屋。在那裡,民謠吧的燈光昏黃,吉他聲、歌聲與酒香交織成一種溫柔的氛圍。我坐在角落裡,聽別人唱,也聽別人講。有人談起多年漂泊的孤獨,有人講述錯過愛情的遺憾。
我原本只是聽著,但不知不覺間,心裡湧上一種莫名的感動。或許因為這些故事裡,有著我不敢直視的影子。那一晚,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孩子。因為我還能選擇,還能上路,還能在這片陌生的高原裡坐下來,安心聽別人的人生。
大昭寺的陽光
在大昭寺廣場,我坐在陽光下。那陽光有種不同於家鄉的純淨與炙烈,照在身上,像是能滲透骨髓。身邊的信徒們,或合掌低頭,或不斷磕長頭,他們的神情專注而篤定。我看著他們,心中湧起一種敬畏。
朋友遞給我一杯當地人口中的「阿刁」。那滋味有點陌生,卻在烈日下帶來微妙的安慰。我舉杯望向天空,心裡忽然湧出一個念頭:也許信仰並不是非要找到什麼神明,而是能在某一刻,讓人覺得自己和天地連在了一起。
八廓街的輪迴
我跟隨信徒的身影,繞著八廓街一圈又一圈。腳步聲、誦經聲、轉經筒的「咯吱」聲此起彼伏,像是時光在街道上不斷循環。
當我第一次伸手觸摸經筒時,有位老人提醒我:「一定要順著方向轉,這樣才會帶來好運;若是逆著,可能會把地獄的魔鬼帶回人間。」那一刻,我愣住了。原來,在信仰的世界裡,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承載著巨大的意義。那不是迷信,而是一種對規律的尊重,對世界秩序的謹慎守護。
我順著方向推動經筒,指尖感受到木頭被歲月磨光的質感。那是千萬雙手留下的痕跡,也是千萬份心願的累積。
信仰與自己
這趟旅程中,我並沒有找到一個確切的信仰。沒有突然皈依,也沒有被某句話徹底喚醒。但我卻看見了自己。
我看見那個從小丘陵地區長大的孩子,帶著好奇與倔強,一步步走進高原的懷抱。我看見自己在缺氧與頭痛中依舊堅持,在陌生的故事裡流淚,也在陌生的陽光下微笑。
或許信仰不是一個終點,而是一段旅程。它可能藏在一次次的呼吸裡,也可能在一段行走、一場觸摸,甚至是一句陌生人的提醒。
在拉薩的日子裡,我沒有變成一個虔誠的信徒,但我學會了尊重,也學會了敬畏。我開始相信,信仰不一定非要外求,它也可以是一種面對自己的勇氣。
回到日常生活後,我依然會想起那四十八小時的火車,想起大昭寺廣場的陽光,想起八廓街的腳步聲。這些記憶像一面鏡子,提醒我:即使沒有信仰,我依然可以選擇走在尋找的路上。
因為尋找本身,就是一種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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