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發了夢嗎？——談談《南柯記》

《南柯記》是湯顯祖「臨川四夢」之一的作品，當中故事的主題—「人生如夢」不斷被人分析、解讀。《南柯記》是明傳奇劇本，湯顯祖臨川四夢之一，改編自唐傳奇《南柯太守傳》。故事是唐朝東平遊俠淳于棼，發夢成為了槐安國南柯郡太守。後來他更與瑤芳公主成婚，晉為駙馬。但是，後來公主病重身死，淳于棼遭奸人誣陷，被流放、奪官位，卻發現只是自己發夢，所謂槐安國只是個螞蟻洞，頓悟萬事皆空，世事無常的故事。然而，除了《南》中「人生如夢」的主題外，還可以從「佛」的角度分析淳于棼的夢醒與醒悟。湯顯祖刻意安排淳于棼在他的夢中預演了一次人生，嘗盡了人世間的苦樂。在淳于棼的「南柯夢」中也不是事事稱意，雖然一開始生活美好，成為南柯郡太守，晉為駙馬，嘗到了人間之樂。但是，後來他在夢中經歷了流放、夫人離世等人生無常之事，也是一個把人生悲喜壓縮而成的夢境。

《南》內其中一個特別之處，《南》中淳于棼夢醒後，回歸「真實」的反應。值得思考的說，這個「南柯夢」的夢境是否盡是「虛假」呢？恐怕不然。此夢當中的人生滋味是非常真實確切，如官場中得意與失意、人生的相遇和離別，回到所謂的真實生活都會上演，也會發生夢中的悲歡離合，而到了最後都只會發現萬事皆空，世事無常。難道所謂的「真實」不是另一個夢境嗎？淳于棼的身份設定極為有意思，湯顯祖設定他本是一個淮南軍裨將，只是後來被貶，即使他在夢中亦當官治理社會。夢內夢外，他都是一個入世的人。然而，當他醒來，他慢慢意識到人生如夢。故此，他從夢中醒來，不只是身體從沉睡到睡醒，更是思想上的覺醒。湯顯祖把淳于棼的睡醒，昇華到醒覺了「人生如夢」的層次。

因此，他從在入世中解脫了，佛門成為了解決的方法，擺脫了人生的夢，而一個更超脫的角度觀看。在這夢中，他成為了人生的觀察者。「人間君臣眷屬，螻蟻何殊？一切苦樂興衰，南柯無二，等為夢境！」一句尤甚有佛學思想，恰恰是他洞悉了人生猶如夢境，而最後歸依佛門。正如王思任曾把湯顯祖的四夢概括為：「《邯鄲》，仙也；《南柯》，佛也；《紫釵》，俠也；《牡丹亭》，情也。」  由此可見，「南柯夢」中淳于棼醍醐灌頂，不只是在夢中醒來，而是以佛的「出世」角度覺醒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