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了謊言,活在了心與願違的時代》

肆零叁
2022年4月8日
《我活在了謊言,活在了心與願違的時代》
我意識到我活在了謊言,活在了心與願違,卻要不斷說:「我很喜歡這樣子。」的世界;活在了厭惡,卻要不斷說:「這樣很好。」的時代。
二十年前,在黃綠藍紫的拼合軟墊上,我模彷著母親説話的樣子,小巴嘴一抿一合地學語。又在這片軟墊上,於無數次站立又跌倒,大聲叫痛及抹掉眼淚的重覆中,習得了人的基本技能。
過程雖長,卻不怎樣痛苦,我站累了就坐下,說累了就閉嘴,父母若用迫的,就哭著說不依,再迫,就哭更大聲抗議,就要一切如我所願而行。
記得母親說,我是比其他同齡幼兒早懂得步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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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早已脫離了色彩斑斕的軟墊,來到了堆滿啡色假木桌,黃色矯背椅的高小。在這裏,知識沒灌進腦,反是開始明白了說謊的重要。
我明白了人愛順言,明白了老師都是人——明白如何得到別人歡心。老師愛把功課交齊的同學,於是即使作業多得曡上天,我交;老師愛把飯盒吃完的同學,於是即使飯菜再爛,我吃。所有老師愛的,我都清楚自已不喜歡,但每次老師問到,我都會笑著説:「喜歡!」。
謊言的果就在這句虛假的喜歡中種下,為的就是討得由別人施捨的甜,為老師的一句讚賞和愛戴,忘了自身的苦,可那時這怪異的甜蓋過了根本的苦,我認為,這樣説謊很好。
不然你以為風紀一職是怎樣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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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木桌換成了大長灰桌,椅都不矯背了,頭上被釘上了大學生的名號,但同時也釘上了成年人二字,放得特別大。成年的我,已把說謊的技巧掌握得爐火純青,可為的不再是被喜歡,只是為不被討厭,
上課時不喜歡有個教授的課程,但有天突然他問我活動有趣不。「有趣!好有趣!」我只能這樣答。和家人逛街,父親見我掙了些許錢,開口便要請吃飯(剛好是收入的一半),我不依,卻只能邊掏錢包邊説:「好呀。」
嘴說不出心想的,心想的也不敢説,説了又怕有後果,只好用謊話一層蓋過一層,把心臟都像包紮般包住了,我知道自已正在失去說真話的能力,丟失了説真話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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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我明暸了,原來人越大,說話就不再是説我所想,而是要猜度他們早已擬定的答案,答他所想,就和公開試一樣,答案不合理也要答,一樣的無稽。
可為什麼我沒反抗呢?
或許是因為人生來就是擅長編謊話的動物,愛編故事,編完用來騙取糧草金銀,有時為好過點順道把自已也騙了,所以就學懂了反轉,先把自己騙了,再順道騙別人。
說話成了生存的工具,成了違心的謊言。
細心回想, 二十年前的我能説不喜歡,卻不懂說謊博人歡心,二十年後的我滿嘴油話,卻怕了道出真話,也怕改變。
我就想問問,那我是成長了,還是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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