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之間 ---雙城記事@2022

😷他說，三月春雨下得淅淅瀝瀝的日子裡，活得渾渾噩噩，像個久病不癒的人，長新冠的症狀一直隨身。

低燒， 肌肉痠痛，疲勞，全身無力，咳嗽，噁心，腹痛，流鼻水，嗅味覺異常，頭痛。
他說，完全集中不了精神，不能看電視，不能看手機，不能聽見音樂或聲音；乏力，腦袋空空，只想睡覺，好想一睡不起。

有時，清醒後，趕著有點感覺力氣，急忙操持家務，照顧寶寶。等忙完了一陣，就又昏頭昏腦，邪墬迷離。

有時，躺著不動，靜靜閉眼，努力將胸肺中那股騷動壓抑，不讓咳肺的驚動撕心裂肺、死去活來，只好躺著、臥著。

這樣渾渾噩噩的多了，有時也想就這樣渾沌下去，未嘗不好。渾渾噩噩的大腦，倦怠的身體，日復一日的靜臥，略帶悲哀的閒適，這一切都挺適合的，此刻的狀態。

🧜老師，你怎麼可以如此放任呢？

哥本哈根的雪下了一陣。風吹來的時候，冷颼颼的滿屋子裏冰冰。這裡廣袤平坦，海岸的氣息沿著河道走來，雨雪紛飛。我們在夜裡流連了城區的酒吧街和紅燈街。等你好精神的時候，跟妳說說。

😷我真的好累。他說，有時我真的在懷疑人生。

香港的疫情潰敗，一如既往。我終於明了確診的意涵，還有不曾被聯絡的孤立無援。
妳知道嗎？我們上報了確診的信息後，第五天才有了衛生防疫中心的回覆，但那也只是郵件裡冷冷的一份確診公告，沒有任何診療相關的信息。

等待，沒有消息的盼望。

等待，沒有救援的回返。

等待，沒有溫暖的徬徨。

那些天裡，寶寶和我按了許多的電話，不是忙音就是等候。我們忙頭無序，不知道該怎麼做。

那天夜裡，寶寶難受得睡不著。渾身冒汗，身體疲憊，噁心咳嗽，臉色暗藍。他說，我只能跪坐著，靠著牆，把寶寶抱在懷裡，用體溫溫暖她的身子，待她安然熟睡，我的心才放了下來。

他說，我環視著暗黑的冷冷的四周，僵持著身體不動。

😷春雨綿綿的日子裡，我其實無法集中。踏入四月，才勉強能用腦碼字。但病中的感受如今已不能被憶起，所以跟妳的信息也斷了連續。

病毒雖然清零，但病症不能一下子去除，身子還是乏力，腦袋還是迷離。

前兩天，趁著狀態還可，去了海邊一趟。不為別的，只是病後想著散散步，呼吸自由的新鮮的空氣。念叨著三月春雨後的魚木樹，長出了嫩綠的枝葉，四月中才會開滿翩躚花兒。

🧜哈哈，她的信息裡說。哥本哈根的海岸和學院附近的河道，在雨雪裡一片冷寂。老師，當年你也是踩著單車沿著河岸感受哥本哈根的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