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之間 ---雙城記事@2022

🌿踏上七樓客運大廳外的遮雨行人道，燈火通明的一號客運站還是讓他黯然神傷。

疫情綿綿無期，機場成了防疫的戰場。熙往攘來的情景如今了無生氣，空落落的大廳上只剩下光滑地面上燈光斑駁的倒影。

他的腳步蹣跚，不為夜裡的孤清，不為冷寂的場景。中轉卡塔爾機場飛往哥本哈根的飛機，子夜起飛。午間在café Catch的相約相見，她的話裡眉尖，有隱隱的離愁。

她說哥本哈根的學院在城區外，住宿離校區約兩千米，一條直路可以相連。

她說，我是夜裡的航班。

她說話的語氣平和，眼神安靜，不經意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他的雙眼。

他說，嗯。夜裡風涼。我可以的。

她不明白他說的“我可以的“的意味。她也不打算明了。

Café外的海灣道安安靜靜，週日的午間，冬雨細細，陰晴不定。路上行人零落，路盡頭的太古坊底下的排檔因為疫情停歇，不用上班的日子更是冷清。

🌿她轉回望向馬路的視線，臉上綻開微微的笑意。她的左手放在他搭在檯面的右手背上，恰似不經意地畫著圈圈。他停住餐刀的動作，任由她的手指滑動。

你還是不願打針，可怎麼辦呢？她的嘆氣綿綿，了無生氣。手指還是不經意的滑動。

老師，再過幾日，你可進不了餐廳啊。說來，這個......是你的最後堂食呀。

他默然無語。左手握叉靜靜吃完盤子裏的沙拉。

他淡然開口：

哥本哈根日短，今日已然小雪紛飛。午後四點，走往學院本校區的那條路，兩邊鋪頭都早早打了佯，街道慘暗，路無行人，以後妳往來校本區要多加小心。

不過，那也是多年前的故事了。不曉得，此刻可好？妳......一定得走嗎？

她聽著他的嘮叨，倍感溫柔。不期然來了興致，身體扭扭擰擰地趨身向前，搖著他的手。

說說吧，老師，你在哥本哈根的故事。

他又聞到了她脖子邊髮端的氣味，那個熟悉的迷離的香氛！他茫然停下手，看著她的閃亮的眼神，喃喃說道，說什麼呢？

🌿他來到禁區外的入口處。離遠，他看到她的身影，還有送機的她的家人朋友。他躊躇著，腳步不邁。他按通了她的手機，他看到她抬頭張揚，然後向他走來。

他看著她走到他的面前，他想跟她說，多保重。話沒出口，她已趨前抱住了他。

他懦懦弱弱地想說什麼：妳這是要逃離香港啊！

她卻抱地更緊，身子顫動。他知道她不願讓他看到她眼睛裡的淚水。

你來了，就好。

她放開環抱。低著頭。轉身朝入口處走去。留下這句話，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