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影子（21/9/30）

 

  影子說：「如果抹不掉，那就背對我吧。這樣，就能看到微光中的你。你，也是我的一部分。」──

 

  影子是甚麼？它像深不見底的低谷，看不清；它像人之避諱的恐懼，猜不透；它像看生見長的面孔，放不下。如果……要問我影子是甚麼，它……是我的一部份。

 

  孩提的影子，曾以為它天真無憂，可它卻是不安的主體。無限的爭吵，滿地的碎酒瓶，懵懂無知的它，只能躲在狹小的角落。你說刺耳的咒罵聲是甚麼？你說燈光中，碩大黑影是什麼？你說……肌膚刺熱的感覺是什麼？它看不清。年幼的它，無法理解一切的一切，只能無止盡的詢問自己。是不是這個家就要這樣支離破碎了，是不是我將是被遺棄的那個，是不是……我就是罪魁禍首。不安的影子，卻看不清不安，它只能無助的期盼，期盼有人否定那一切的猜測。 影子會是什麼？是微光中若隱若現的渺小身軀嗎？

 

  成長的影子，曾以為它會相安無事，可它卻是傷痕累累。破碎的家重新組合黏著，本以為會像漆黑的房間，再次被燈泡照亮，可傷痕累累的影子，猜不透傷痕的形成，只能努力地掩蓋傷痕，成為陽光下活潑的一員。陽光下的影子看似堅強不屈，可他一日比一日清楚，他只屬於狹小的角落。自言自語的生活，石子成了影子的支柱。它說，它明白很多愛是它的想像，可它猜不透，為什麼它重複相信，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它說，它明白很多期待不會實現，可它猜不透，為什麼它還是依然舉首戴目。傷痕累累的影子，卻猜不透傷痕，它只能等待成長，待成長告訴它，猜不透的答案。影子會是什麼？是微光中模糊不清的形體嗎？

 

  長大的影子，曾以為它會日久忘懷，可他卻是回憶的帶子。一本書，一杯茶，陽光普照，卻顯得房內昏暗。它躲在角落，靜靜看著一切，生活的場景歷歷在目。它是背對未來的孩子，永遠無法遠望前方的光明，它只能，只能靜靜的看著過去，看著那用盡一生都放不下的曾經。想逃離回憶的影子啊，卻放不下回憶，它只能靜靜盼望，盼望他人陪它越過，放不下的曾經。影子會是什麼？是微光中不曾看清的軀體嗎？

 

  後來的影子，我終於明白，它會是什麼......

 

  微光映照影子的面容，它是我的一部分，是不會消失的過去，也是抹不去的曾經，忘不掉，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