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的盜賊。」《末路狂盜》影評

被封為地表最強老爸的Liam Nesson在「後疫情時代」也毫不停歇，再度出馬，主演犯罪驚悚片《末路狂盜》/又名：《倒數反擊》(Honest Thief) 。這部新作跟Liam Nesson以往參演的營救類動作片有所不同，它不旨在給觀眾奉上感官刺激，而是想紮實地講一個「誠心大盜」的金盆洗手之路，但呈現的效果有待進步。

電影講述FBI的頭號要犯Tom Carter是銀行界有名的「江洋大盜」，多年來智取數百萬美元，從未落網。厭倦這種生活的Tom遇上一生摯愛安妮，決定洗心革面，向FBI自首，開展第二人生。但事與願違，負責與他商量自首事宜的探員擋不住貪念，企圖謀財害命。被逼上絕路的Tom，唯有放手一博，對變節探員進行反擊。

如果你期待Liam Nesson在《末路狂盜》中會大顯身手，像他的舊作《一夜狂逃》、《救參96小時》那般衝鋒陷陣、死裏逃生，你很有可能會對本作失望。一來Liam Nesson已經年近七十，要他上山下海、與年輕人格鬥、比武，有一定難度。二來影片成本有限，沒資源展現大規模動作場面。迫於無奈，《末路狂盜》走保守路線，在打鬥戲份上，顯得穩健但有氣無力。

即管飛車追逐、近身對戰、室內槍戰、爆破等標誌性場面，電影樣樣不少，影片也沒有動作片時常惹人垢病的「過度剪接」問題。乍看之下，《末路狂盜》的動作場景完成得不失體面、標準無誤。然而影片的失敗之處，卻正正在於將打戲執行得過份「標準」。標準的追車，標準的肉搏，標準的械鬥……一切操作都是那麼的「標準」，那麼的預料之內，那麼的按部就班。這導致連串打戲欠記憶點、缺乏驚喜，陷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窘境。

你說它槍戰設計得真實吧？細節不及《賊鬥》(Den of Thieves) 考究。說它飆車充滿動感？場面調度不如中等之作《非常速盜》(Overdrive) 。說它打鬥紮實？痛感遠遜Luc Besson的《安娜》(Anna)。這樣一比，《末路狂盜》在動作設計上的水準便一下子拉開差距，更遑論新意與格局。因此，沒有另一個四字詞比「中規中矩」更能形容《末路狂盜》的打鬥表現。

既然《末路狂盜》搏殺失色，就看劇情能否扳回一局。坦白說，《末路狂盜》的敘事內容，跟其動作場面一樣，樸實但有失精巧。本片的故事一切從簡，編導為營造故事張力，以不少角色割白、戲劇性對話來刻劃情感、完成人物探討。這種手法不是行不通，執行上也沒大毛病，但風格過於平庸，使故事元素表面化。在描述高智商罪犯Tom搶劫的過程上也是淺嘗輒止，正邪雙方的鬥智鬥勇亦沒出人意表之處。

當中一大問題出在反派能力欠妥，與主角的冷靜沉着根本無可比性。種種角色行徑均可見叛變的探員智力不到位，技術不如人，又自以為是，單憑直覺與衝動行事。與其說Tom戰勝FBI靠的是驚人智慧，倒不如說是因FBI的探員質素與查案手法落後得如鄉村警隊。也難怪Tom只耍了耍小聰明，便把對方引入圈套。不是主角天賜神力，是反派沒頭沒腦。此段的安排失當使結局高潮處欠了口氣，丟失警匪對決應有的戲劇感染力。

而且片中借黑警私吞贓款的情節，對人性貪慾、體制無力的批判早成老生常談，探討相關主題的警匪片多不勝數，包括《魔警》、《殺破狼》、《無間行動》(The Informer) 等都從不同角度切入該議題。 《末路狂盜》沒在這方面提出嶄新觀點，僅以最平凡的方式，記述變節探員因一時貪婪而喪失理智，走向失控的心路歷程。雖然敘事流暢，中段有嘗試闡述「與惡人狼狽為奸只會成為犧牲品」的主旨，但表達手法始終點到即止、尋不着什麼亮點。

《經典電影理論尋理》一書中曾提及：「一個毫無突破的故事，就不是一個好故事 」。《末路狂盜》籠統的故事線便概括了這句話的精髓。我們不可以只要求一個故事不偏題、不生硬就收貨，而是要追求更深層次的角色探究與得着。《末路狂盜》做好了表面功夫，合格有餘，但難論佳作。

好在電影裏幾位演員水準之上的演出，紮實地演繹了角色之間的外在衝突、內心掙扎與情緒變化，使原本缺乏嚴謹性的劇本可信度大增。另外，片中幾處人物塑造、情感刻劃即使俗套，卻有效地為故事加注劇力。尤其結局時，Tom從車內走出來向FBI欣然自首。這一幕極其窩心，叫人切身地感受到Tom為了愛人痛改前非、 改邪歸正的堅決意志，惹人動容。同時證明Tom的角色形象營造成功，觀眾能認同他的善良、勇敢與信實。正如片名所指，他是名誠實的盜賊(Honest Thief)。

順帶一提，由於《末路狂盜》中黑警謀反的情節真是稀疏平常。筆者在觀影途中主要聯想起三部作品，分別是《曼哈頓封暴》(21 Bridge)、《沉默的證人》及《改車無敵手》(Lost Bullet)。這三部作品談不上優秀，《曼哈頓封暴》敗在爛尾，《沉默的證人》格局受限，《改車無敵手》不夠生猛。很不幸地，《末路狂盜》不算差勁但承繼了以上所有缺點，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使人哭笑不得。

總結而言，《末路狂盜》是一部無論在敘事還是動作方面，皆有心無力，表現差強人意的警匪電影。但精簡易明的劇情配合上真情流露的煽情橋段，還是能滿足一部份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