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分享】所有動物一律平等(嗎?)——新聞守護者Mr. Jones

Winkle
2020年10月16日
每次看這種英語電影,總能夠在其譯名上大做文章。一開始是為了找一點什麼像樣的開場白,但久而久之,反而成為了自己解讀電影的其中一個有趣的面向。《新聞守護者》在香港剛剛上映,不知道是事有巧合還是命運安排,傳媒的第四權和專業操守正討論得如火如荼。想必本地情勢也是覺得電影譯名的一個因素。不過依我看來,「新聞守護者」這個名字似乎有點低調,畢竟當George Orwell出現在電影中時,我才像武林中人被打通任督二脈般,將故事安排的細節通通串連起來。
這是一個集體的時代
蘇聯當時致力打造一個勞動人民的天堂,據說人民都能憑藉自己的努力,僅遵檔的教誨,過上美好的生活。Jones在前往烏克蘭的路上,吃著餐車上的美食時,火車的鄰座(也是監視他的人)告訴他,自己有四個女兒,常常到電影院去看戲,而且都是不用錢的,生活得不知道多開心呢。然而,當Jones藉故逃脫,進入另一個車廂,裡面滿滿都是灰頭土臉的窮苦人民,每一個都骨瘦枯黃、衣衫襤褸。Jones想掩人耳目,於是希望出錢買一個男人的外套,那人卻說:「我們用不著這些。」然後一雙眼睛直盯盯地看著Jones,問到:「你有麵包嗎?」這些人當然用不著錢,錢只是代表了一種價值,什麼都不及果腹重要。再回頭想監視者對Jones說的話——兩個車廂就是兩個世界。
在革命推動的過程中,個人犧牲像是稀鬆平常的事。為了建設偉大的國家、光明的未來,死去一百幾十萬個人不足掛齒。對統治者而言,他們看不見疾苦,他們只要成績、功勞,自然是對飢荒無動於衷。但恐怖的是被扭曲的人心。當你眼睜睜地看見有人為了活命而吃樹皮,甚至親哥哥的人肉時,為什麼還能置之不理呢?為什麼還能為一個殺人政權搖旗吶喊,甚至真心相信政治的勝利能夠讓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呢?
吹哨者總是寂寞的。這讓我想起魯迅名篇的《吶喊》自序: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名為剝削的新瓶老酒
我覺得真正的共產主義者都是理想主義者。他們想要的是一個現實社會中難以存在的烏托邦,要建立真正的共產,首先要戰勝人性。沒有階級、沒有疾苦、沒有分別、人人平等的社會,聽起來簡直美好得無以復加。但人是生而具有區分,我們最喜歡的不是公平,我們喜歡的是優越,是強大,尤其出現權力和統治時,這種情況只會變本加厲。現實中沒有聖人,於是剝削只是新瓶老酒。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蘇聯三零年代的饑荒,中國在六零年代已經重演。監控更是一直存在,不過現在不必有個「老大哥」跟著罷了。於是社會始終在建設著,也有無數的人為之犧牲,那麼生活有沒有變好呢?
左圖為電影藍本的英國記者Gareth Jones。
所有動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
故事對我最大的衝擊,在於發現George Orwell的角色,因此我才能知道所有角色都是真有其人。電影穿插了不少《動物農莊》(Animal Farm)的原文,搭配上鏡頭和配樂的使用(電影開首進食的豬群堪稱一絕),令故事興味更加深厚,也令我知道了《動物農莊》的創作動機和靈感來源,就是這個「不識好歹」的英國記者。
饑荒折磨的不只是人的肉體,還是人的心智。然而在物資充裕的今天,做一隻被馴養而快樂的豬很容易,做一個能思考而擁有靈魂的人卻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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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George Orwell的書是永恆的經典,在它們還未被列為禁書之前,能看一本是一本。
喬治.奧威爾:《動物農莊》(Animal Farm)、《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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