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探索一個屬於我們的城市

海豚

海豚

2020年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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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是一個出口,可以讓現代人逃離索然無味的生活,並在一個新鮮、令人憧憬的城市中遊走。然而每人對旅行的態度截然不同,有不少人希望於短短幾天中造訪最多的景點,嚐盡旅遊書上記載的美食,到商店林立的街道購物。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與造訪的城市擦身而過,沒有再多交集,概括了現代人對旅行的態度,能夠放慢腳步,用雙腳丈量城市的旅者寥寥可數。真正的「出走」並不只是認識城市繁華一面,不視自己為外來的旅者,而是融入當地人當中生活,從街頭巷尾的線索發現城市獨有的面貌。如何在旅行當中探索一個城市?倘若將不同的城市詮釋為不同的時間臉,便不難發現城市時間臉構成的要素不但止於城市的建築,城市中的人更是決定城市時間臉的關鍵。

在懷舊的飯店中尋找以前的時光,同樣地當我們在同一個城市中穿梭,闖入一條懷舊老街或是一幢古老建築,也會覺得彷如穿越時空般,不禁聯想起昔日人們在同一地方生活的情境。「人們必須回頭看,必須賣懷舊時也代表人們對未來仍然沒有信心」城市的急速發展配合科技進步的確為人們帶來不少方便,生活水平以及經濟亦無可否認地提高,對於未來物質上人們似乎抱有希望,事實上人對未來沒有信心的是快將消失至殆盡的那份人情味,往昔的香港七層公共屋邨林立, 家家戶戶打開大門,出門遇見的也能攀談起來,人與人之間幾乎沒有秘密及猜忌。相比起刻下,每個人一提起手機, 戴上耳機 ,便可以脫離現實世界,通過冰冷的手機屏幕與人互動及過濾世界資訊。而每個城市總有懷舊的事物與習俗,不論是德國充滿中世紀情懷的羅騰堡城市;香港大坑舞火龍的習俗;或是積極發展上海也保留上海租界區時的外灘,正正說明它們正面對同相的困境。這些懷舊的事物與習俗在現代彷彿孜孜不倦地提醒以前城市在大肆發展的時候人們從艱苦生活中努力拼搏生存,與左鄰右里同舟共濟的精神。在香港舞火龍的火光中期盼重燃人情味的溫度, 修復人們沒有網絡或手機卻比如今更實在的連結。

城市的成長也許逃不過無間的清拆與重建,在城市倉卒興建新建築,打造未來時,不知不覺掩蓋了一些獨特的個體。香港的街市正正體驗到這樣的變化, 昔日的街市在幾頂紅色膠燈的照明下, 每個小店各有特色賣著自家的東西,空氣並不流通,夏天的街市尤其悶熱, 店內的老闆會不時大聲叫賣,還會跟客人寒暄一下。 近來的街市被大集團收購,在街市的小店也再不是獨立的個體戶,他們被統一起來, 被規格化 亦要隨著貨品來分類。 現在的街市已經面目全非,但沒有改變的討價還價聲或是大聲叫賣的聲音總會製造回到過去街市的錯覺。 即使街市的外貌變遷 ,街市內的人情味終究沒有改變,比起超級市場只會選購貨物,然後付款的經營模式多了一份熟悉感。

城市發展趨向理性化是不可避免的,有如有著文明老人臉孔的斯德哥爾摩 ,只要留意街道上的雕像或者是進入博物館看昔日的照片 ,就會洞悉到它年輕時的歲月痕跡與現在以工業為中心的柬埔寨有出奇的雷同,同樣柬埔寨也向著高樓大廈發展。 兩個城市文化大有分別 但在發展時就像自發秩序一樣有著相同增長模式 ,它的成長更像一場自然的演化而不是規劃出來, 很多城市也是由生產中心變成消費中心;由一張懵懂年輕的臉變成文明老人的臉。 要在理性與感性之城互相取得平衡, 關鍵在於住在城市內的人, 理性化是指在建築或是在事物上, 正如香港街市把昏暗的紅燈換成光亮的白燈, 亦增設了空調的確令街市變得整潔衛生,更符合現代水平,它與超級市場的分別在於街市內的人仍然保留著那份熱絡之情亦是它能夠在平衡理性發展的樞紐。

城市的發展與人的容顔一樣,無可避免隨著時間而變老,何以令一張文明老人臉上仍然有昔日的熱情,變成一張永恆又平安的臉取決於城市中的人能否處於倉促變遷的環境中抓緊快將消逝的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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